老鸨涂脂抹粉,摇着花扇,她那油腻肥瘦的手指紧紧拽着陈槐的衣服,更要攀肩搭背,陈槐察觉到旁边这人的动静,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身闪开了,随后他照旧冷着一张脸:“请。”
老鸨脸上的笑瞬间从谄媚变得撇嘴,随后又讨好般地扭着宽腰在前面带路。
醉花楼迎的是南来北往的客,上有名门公子,下有贩夫走卒,天南海北的三教九流齐聚这里,通常都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来,然而那些人的脸上全部都是带着各式各样的笑,唯独陈槐,自始至终没有变过表情。
他刚踏进醉花楼,浑身的冰冷气场霎那间震得周围宾客美妓纷纷感受到不同寻常,当场一楼的气氛便直线下降冷到冰点。
老鸨见此情景,急忙挥着扇子招呼各位,随后她又回到陈槐身边,把扇子举高捂嘴嘴巴,侧着脑袋对陈槐略有吃味地说:“问瑶在二楼的听雪阁,也不知道贵客究竟是何方神圣,居然惊得动我家那许久不出来的问瑶。”
陈槐顺着老鸨的话抬头向二楼看去,忽地二楼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向外打开窗户,从屋内飘出的是独属寒冬的清冽香气,似是冰凉静雅的雪花,携带远山的寒风来袭,更有轻风拂动,将这股不同于胭脂俗粉的香气送到每个人的鼻尖。
一时间所有宾客纷纷驻足,目光痴呆地看向二楼打开的窗户,而他们身边的女人,各个娇嗔佯怪,拳头轻握,在粉纱手帕的掩盖下,轻轻锤动宾客的肩膀,这才把在场的其他男人心神唤了回来。
随后大家的注意力也不再放在二楼的那扇窗户,而那阵转瞬即逝的香气,随着窗户倏地关上,转瞬消失。
老鸨用扇子遮住嘴角,得意地笑得前俯后仰,然后握着扇子指向那扇窗:“看到了吧,那就是问瑶的魅力。她无需亲自出马,就能引得万千男人把目光投向她。但是你……”。老鸨狐疑地上下打量陈槐,“恕我直言,奴家未曾看出公子有何过人之处,无非锦衣绸缎比旁人的要华丽些。真不知问瑶让小乙给你传话是为了什么,居然还让我亲自来迎。”
老鸨啧啧摇头,她干这一行几十年了,什么样的男人女人没有见过,偏就陈槐这样的,她还头一次见,这人丝毫外露的情绪都没有,观他眉眼,更是看不出所以然。无非他身上的衣袍,是苏州锦华坊绣的,能在锦华坊定制衣服,想来是个非富即贵还得有权有势的主儿。不过这人看上去,却全然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影子。
陈槐被老鸨打量的眼神看得不自在,他直感有数万的虫子正在他身上攀食,他晃了晃肩膀,未曾理睬老鸨,而是直接顺着楼梯向上走。
二楼的光景可不同一楼的热闹,楼上全是包厢,能在这里消费得起的人,全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而且每一扇门的门口都挂着一块木牌,只不过牌子上的图案和文字却各不相同。
陈槐信步向前,直到看到听雪阁,他刚在门前站定,欲要抬手叩门,听雪阁的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。
露脸的是个名唤翠翠的小丫鬟,翠翠人如其名,长得机灵,一身水绿的长裙,衬得她更是眼波流转。
“公子,请。”
陈槐刚踏进房门,翠翠立马便将门关上。此时屏风后面传来令人骨头酥软的声音,说话之人的靡靡之音,可谓天籁,初闻似是唱歌,细听方知言语。
“你来了。”